Choi Yoo-min, a letter writer for Ongi, writes a reply to a correspondent who shared his concerns in an anonymous submission, Sept. 15. (Lee Si-jin/The Korea Herald)

【编者按】在这个被算法和屏幕占据的时代,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真实的温度。首尔德寿宫石墙路旁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正以最古老的方式编织着现代人的情感救赎。95个匿名信箱背后,是四万封不敢对亲人诉说的煎熬与渴望。当AI能模仿笔迹却无法复制颤抖的笔触,当速食社交泛滥成灾,总有人坚持用钢笔蘸着月光,一撇一捺地接住那些下坠的灵魂。这不仅是韩国的"解忧杂货店",更是给所有文明社会的温柔警示:真正的治愈,永远始于某个陌生人愿意为你停驻的三分钟。

「总有些时刻,人们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后的孤岛。我们迫切需要让这些故事被听见的角落」

首尔德寿宫石墙路伫立着比韩国邮政红色邮筒更安静的鹅黄色信箱——瓮器邮筒。与官方邮筒不同,这个不会寄出信件的神秘盒子,专门收纳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承载着细碎痛苦与微光的匿名信,渴望被温柔接住。全韩95个瓮器邮筒,静候着想要倾诉的灵魂。

当普通邮差的任务在收件人信箱前终结,瓮器邮筒工作人员崔宥敏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她从邮筒取出信件准备回信时,永远不知道寄信人的姓名年龄容貌。她唯一确定的是:必须用整颗心与亲手书写的温度来回应每段独白。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崔宥敏在9月15日接受《韩国先驱报》采访时说,“但会筛选那些能用自身经历回应的信件——有时正是我曾深陷过的困境。”

每封信都需附上回邮地址,三至四周内就能收到手写回信。八年前始于10名志愿者的行动,如今已汇聚800人社群,累计回复41200封来信。

瓮器邮筒的核心使命,是通过手写信连接陌生人。CEO赵贤植将这个组织定义为致力于预防心理危机的非营利机构。

“人们常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赵贤植说,“他们咽下话语,生怕刺痛所爱之人。但我们确实需要安放这些故事的树洞。”

他相信精心书写的力量能抚平情绪褶皱,防止心理困境恶化为极端事件。

“瓮器邮筒或许无法直接阻止自杀,”他说,“但提供了被看见的容器。没有面对面交谈,却充满人性温度。每个字都带着收信人的意识书写,对方能感知倾注在字里行间的时间与诚意——这是独属于人类的触碰。”

项目的灵感源自东野圭吾《解忧杂货店》,书中穿越时空的笔谈抚慰现实困顿。2017年仍是大学生的赵贤植被这个构想击中,决心将这种“童话通信”带给现实中的挣扎者。

曾任白领的崔宥敏2021年以志愿者身份加入,后成为全职员工,亲眼见证这场温柔革命的力量。

最令她震动的是某位丧子父亲的来信:“最刺痛我的是他写道‘多想带你看看第一个春天,对不起没能做到’。”

文字深处的悲恸远超哀伤。这位父亲始终煎熬于对尚不懂事的儿子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抱歉”。

“我想回应却无从落笔,”她轻声说,“最终告诉他,即使孩子永远不懂‘对不起’的含义,也定能读懂爱——因为那份爱早已刻在父母心尖。他的每个用词都像经过漫长时光的称量。”

在人工智能主宰的时代,赵贤植强调手写信件创造着无可替代的羁绊。

“当AI愈发商业化,人类存在的必要性将愈发凸显。越依赖人工智能,越能体会真人连接的可贵。”

阅读高危人群来信时他发现,孤独绝望与麻木往往并非源于亲人离世等重大变故,而是持续堆积的未处理情绪。

“虽然线上交流平台众多,但手写信能建立真诚的纽带。”

“约2%来信者处于高危状态,我们现在的优势在预防,但未来希望拓展专业心理咨询能力。他们因信任而倾诉,我们想用这份信任换取实质帮助。”

担任瓮器邮差的过程,让崔宥敏与收信人同样获得治愈,那些信件本身已成为她的勇气源泉。

“艰难时刻,我把部分来信拍照存进手机反复阅读。不知道收信人的名字容貌,但有些人写下了改变我生命的话语。但愿我的回信也能如此触动他们。”

更多信息请访问瓮器邮筒官网www.ongibox.co.kr

《韩国先驱报》“握住我的手”系列报道聚焦那些用勇气对抗绝望的隐形守护者。本系列记录善意如何织成救命绳索,希望怎样在平凡瞬间破土而出。——编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