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基·罗姆从中学时代就开始为保护著名的边界水域泛舟荒野区而战。
作为矿工的外孙女和户外休闲先驱者的女儿，这位76岁的"拯救边界水域"倡议组织全美主席，串联起了那个将这片区域视为真正边疆的逝去年代。
童年时，她家甚至养过一只名叫威西尼的宠物狼，名字来源于边界水域标志性湖泊之一。
如今罗姆正准备让更年轻的行动者接棒——此刻正值特朗普政府准备对公共土地管理方式进行重大调整。
这场较量的结果将影响从亚利桑那到阿拉斯加全美长期受保护地区采矿业的未来。
"我们看到的是个只顾四处采矿，无视环境代价的政府，"亚利桑那大学法学教授贾斯汀·皮多特直言，"他们正以疯狂的速度推进，一旦实际开始采矿，一旦破土动工，想要回头就难如登天。"
美国总统特朗普已采取空前举措推动铜、镍和稀土矿物开采，同时批准铀矿运作并扩大煤矿规模。
联邦政府准备执行土地置换，让停滞十余年的亚利桑那州Resolution铜矿继续推进；众议院共和党人则批准修建穿越阿拉斯加荒野的320公里公路，以便开采铜锌矿藏。
更惊人的是，政府重启了在边界水域门户开采全球最大未开发铜镍矿的计划，宣称要推翻拜登时代的禁令。
"特朗普总统正在迅速兑现"让美国再次成为能源霸主"的承诺，增加关键矿物产量，"白宫副新闻秘书安娜·凯莉声明中表示，"这包括支持本土生产项目，这对经济安全和国家安全都至关重要。"
反对者警告，矿场污染将顺流而下蔓延至大部分湖区并进入加拿大，摧毁原始生态系统和户外休闲天堂。
项目背后的智利企业"明尼苏达双金属公司"声称其先进技术能最大限度减少污染，帮助美国摆脱对关键矿物外国供应商的过度依赖。
明尼苏达州共和党众议员皮特·斯托伯已提交法案，要求归还该公司20年租约，并强制政府批准续约50年。
罗姆坦言，在她守护这片全美到访量最高荒野区的漫长斗争中，曾与雪地摩托爱好者、动力船驾驶者和伐木工人正面交锋。
每十年就会出现新对手，但她说这次是最凶猛的攻势。
她寄望于年轻一代守护者——其中多是因到访而爱上这片荒野的新移民——能继续这场战役。
"我的家族渊源曾是故事的重要部分，但时代在变，"罗姆说，"不必凭借血统也能为这片土地发声，因为太多移居此地的人无法宣称祖辈是矿工。这根本不重要，对吧？"
守护者传奇
一个多世纪以来，边界水域始终是环保与发展冲突的前沿阵地。
这片区域在1850年代向定居者开放，但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于1902年叫停定居，并于1909年建立苏必利尔国家森林公园。
1960年代初，罗姆协助父亲和环保先驱西格德·奥尔森推动《荒野法案》通过，该法案创立了全美首批荒野保护区；后来又促成1978年《边界水域法案》，扩大保护区范围，禁止采矿伐木，限制机动船使用。
居民和度假村经营者被迫接受联邦补偿，两位先驱都遭到靠这些行业谋生家庭的猛烈抨击。奥尔森在明尼苏达州埃利市的模拟像被当众焚毁，当地抵制活动则迫使罗姆父亲于1975年变卖了户外装备店。
此后罗姆持续抗争，先后挫败了让机动车辆进入荒野的司法挑战，以及将管理权移交地方的国会动议。
"贝基堪称环保界十大最坚韧人物，"国家公园保护协会政府事务副总裁克里斯滕·布伦格尔评价，"她是真正的战士，我在国会山经常与她相遇。"
罗姆守护战的新篇章始于2010年，双金属公司为开发多处矿藏而成立，收购了1960年代签发的两份租约。最近矿藏距荒野区不足一公里。
该公司已钻探450万米勘探岩芯，填满了埃利市的整个仓库。
罗姆2012年发起新阻矿行动，次年正式创立"拯救边界水域"组织。
她带着各色人士无数次奔赴华盛顿，向国会议员和官员们阐释采矿威胁与守护价值。
奥巴马政府2016年拒绝双金属公司续约申请，启动为期20年采矿禁令的环境评估，这项评估延续到特朗普首个任期。
特朗普政府中止评估并续签租约，但拜登于2022年撤销租约。次年，拜登政府签署禁令，直至2043年禁止在边界水域附近22.5万英亩土地（含矿场区域）采矿。
在政策拉锯期间，杰森·扎博尔茨基陪同罗姆多次进京陈情，说明矿场污染可能摧毁他的埃利户外装备公司。现年51岁的他，22岁时曾在荒野东部的枪火小径担任向导。
"我记得在海鸥湖划船时，仿佛穿越到远古时代。终于理解人们为何称这里为上帝之境，"扎博尔茨基感慨。
从爱荷华州律师岗位辞职后，他移居埃利靠近边界水域，先导览狗拉雪橇，最终在2007年创立旅游公司。
去年他的企业接待了3700名荒野游客，他常动员客户支持禁矿等环保事业。来自全美50州的游客很容易被说服，1.7万人订阅着他的环保通讯。
在扎博尔茨基店铺工作的艾米·弗里曼，2014年与丈夫完成18830公里皮划艇-独木舟-狗拉雪橇穿越北美壮举后，也加入了守护者行列。
回到埃利担任向导时，她参与罗姆团队的"独木舟签名行动"——用独木舟代替请愿书送往华盛顿。"我们主动提议划向首都，"弗里曼说。
3220公里航程耗时101天。夫妇俩时而将独木舟搬上帆船穿越五大湖，时而用手推车在河道间转运。
为扩大影响，他们后来在边界水域露营整年。
"没有公路，没有标牌，没有人造噪音。这样的净土正在消失，守护原貌愈发重要，"弗里曼感叹。
弗里曼激励了45岁的亚历克斯·福尔克纳——他用38小时狂奔177公里穿越边界水域，在极端条件下发帖呼吁参议员蒂娜·史密斯支持永久保护。如今史密斯已成为相关立法倡导者。
"我几乎热衰竭，"福尔克纳回忆，"在罗斯湖边呕吐时还试图咽下食物。"
他后来竞选明尼苏达州众议员成功，首任期内已提交全流域禁矿法案。
急刹车时刻
朱莉·卢卡斯从未计划进入采矿行业。在埃利以南两小时车程的巴纳姆牧场长大的她，原本在明尼苏达著名铁矿区社区学院教授生物。
拥有水资源科学硕士学位的她，过去听闻的都是采矿破坏水源。但接触采矿项目环境咨询后，她开始将其视为减轻影响的途径。
在铁矿工作13年后，她2021年加入双金属公司任水资源总监。她坦言自己是清洁能源拥护者，兴奋于公司能通过生产太阳能、风能必需的铜镍矿物推动能源转型。
"清洁能源正是我们需要采矿的最大动力之一，"卢卡斯强调。
当时公司计划在南卡维什维河与白桦湖交汇处（距边界水域约3.2公里）开采，暂不动用更近矿藏，正争取环境审批。
一年后拜登政府撤销租约时，卢卡斯黯然失业。"那是我人生最艰难的日子，发现项目突然夭折，"她说，"一切戛然而止，无能为力的感觉太残酷。"
如今领导"明尼苏达采矿"倡议组织的卢卡斯指出，反对开发最大铜镍矿的人，既逃避了家用线缆和手机元件所需的矿物责任，又阻碍能源转型。
她承认"一旦失误将对边界水域造成巨大后果"，但坚信在严格环保监管下可安全采矿。
据她介绍，双金属公司2019年采矿计划将在矿场与可能连通地表湖泊的裂隙间设置缓冲带。尾矿将制成干堆砖块——去除大部分水分的紧实砖体，公司称其不含有害硫化物，不同于池中液态尾矿浆。
"拯救边界水域"组织反驳称，任何方案都无法保证重金属等有害物质不会随雨水污染周边水土。
"政策与先例表明铜矿污染不可避免，尤其在明州东北部这样潮湿的环境，"该组织执行董事英格丽·莱昂斯指出，"行业自身记录证明"零污染"承诺不可信。"
卢卡斯等支持者强调矿场将带来巨大经济效益。
公司发言人凯西·格劳尔表示，双金属已投入6亿美元推进项目，并向当地组织捐款85万美元。
矿场将创造750个全职岗位，初期建设还将带来1500个间接就业机会。
卢卡斯指出，虽然旅游业对本地很重要，但多为季节性工作，收入和保险不如维持全年经济的采矿岗位。
"在乡村地区，年薪超10万美元的工作非同小可，"谈到矿工平均薪资时她说，"我患乳腺癌时在铁矿石矿场工作，靠着钢铁工人保险渡过难关，无需网络募捐，实属幸运。"
未来之战
自1967年最后一座铁矿关闭，埃利经历了巨大转型。
72岁的珍·扎弗尔经营着镇上最后一家矿工酒吧——这里曾有十几家同类酒馆。她父亲经营时，要从清晨到深夜接待三班倒的矿工。
矿区关闭后城镇人口缩减约40%。
"只要安全开采不破坏流域，我支持复工，"扎弗尔表示，"我需要矿工，需要工作岗位，需要经济复苏。"
闭矿近60年后，扎弗尔艰难地列举不出仍在当地活跃的矿工——除了双金属公司驻镇4人团队中的1名员工。
如今当地人争论埃利是否仍属铁矿区。某高速公路岔路口的指示牌，分别指向铁矿区与埃利两个方向。
户外装备与旅游业——其从业者多反对采矿——已成为当地经济支柱。
他们正赢得每年15万边界水域访客的支持。
去年秋天，肖恩·利里夫妇在双金属公司拟建矿场对岸开办度假村。
2001年车祸坐轮椅的利里，为行动不便者提供夏冬两季自适应皮划艇与狗拉雪橇服务。他们向游客解释采矿污染如何摧毁岸边的野生稻，颠覆整个生态系统。
"人们来到这儿自然会被震撼，"利里说，"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深邃的夜空。"
29岁海军退伍军人马修·舒尔茨作为"边界水域猎人渔夫组织"项目经理，向狩猎钓鱼爱好者温和宣导。今年他赴华盛顿游说两党议员："我想聊聊你上次猎白尾鹿的经历，或你如何捕捉水禽。若谈话间涉及采矿，我很乐意表达观点。"
"我的食物直接取自荒野，"舒尔茨说，"有人破坏栖息地，就等于夺走我的口粮。"
尽管白宫有盟友，卢卡斯等人提醒，在四年总统任期内启动矿场异常困难，未来民主党总统可能再度叫停项目。
公司发言人格劳尔表示，矿场建设需三年，这还不包括"长达数年"的联邦州环境评估。
国会可通过立法强制未来总统（无论党派）不得否决矿场。
斯托伯议员法案将向双金属公司重新发放采矿租约，赋予70年使用权，同时要求18个月内完成采矿计划审批。
双金属公司已就下级法院拒绝恢复租约的判决提起上诉，目前案件暂缓审理。
"法院，特别是保守派占多数的最高法院，一贯避免限制总统的激进举措，预计此次也不例外，"加州大学哈斯汀法学院荣休教授约翰·莱希分析。
但罗姆相信时间和民心站在自己这边。
"我坚信我们能赢得这场战役，这里将永葆荒野本色，"罗姆的目光穿越湖面，投向更远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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