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美国政坛再演“关门危机”,但这次剧本出乎所有人意料——向来主张大政府的民主党竟主动拥抱停摆,将医疗福利作为政治筹码。两党博弈已进入白热化阶段:一边是民主党罕见团结,以联邦雇员饭碗为赌注要求共和党在《平价医疗法案》补贴上让步;另一边是共和党手握拨款法案主导权,试图用“持久战”瓦解对手阵营。这场政治豪赌背后,是2024年大选前哨战的硝烟弥漫,更是美国社会医保、移民、基建等深层矛盾的集中爆发。当政治博弈凌驾于民生保障之上,华盛顿的权力游戏正让普通美国人付出沉重代价。

近日国会民主党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局面:为美国政府停摆欢呼叫好。

这个素来以亲政府立场和维护联邦雇员利益著称的政党,如今团结在同一个战略下——除非共和党领袖在医疗支出上让步,否则拒绝通过政府拨款法案。

就连国会中平日稳重的温和派议员也开始呼应民主党领导层的强硬立场,在历经数月内讧后展现出罕见的统一战线。

“共和党制造的医疗危机本质上是违背道德的,民主党正全力扭转这一局面。”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哈基姆·杰弗里斯(纽约州民主党)昨日在记者会上直言,“残酷无情正是共和党的本质。”

参议院少数党领袖查克·舒默(纽约州民主党)持相似立场,他在参议院发言称“共和党试图胁迫”民主党支持他们的方案,但至今未能争取到至少七张民主党选票。

这对参议院民主党人而言堪称立场巨变——半年前他们连是否要阻止潜在停摆都无法达成共识。

今年三月,舒默认为若给特朗普和时任美国多格服务局局长的埃隆·马斯克更多裁减政府项目和福利的空间,将带来更大风险。

他当时建议民主党人维持政府运转,此举至今仍被党内基本盘诟病。

不过昨日有迹象显示,部分温和派参议院民主党人正在寻求打破僵局。

大批两党参议员在议会讨论解决方案,有民主党人提议通过短期拨款法案重启政府,同时继续医疗政策谈判。

但这些讨论尚处于初步阶段,许多国会民主党人坦言不敢轻信与共和党及特朗普的握手协议。

“协议真的算数吗?”参议员蒂姆·凯恩(弗吉尼亚州民主党)转述党内质疑,“即便达成协议,包括特朗普在内的所有人都会遵守吗?”

为持续施压,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约翰·图恩(南达科他州共和党)计划每日强行对重启政府的法案进行表决,赌的就是随着停摆痛苦加剧,温和派民主党人会放弃诉求。

昨日已有三名民主党参议员再次支持共和党的政府拨款方案,只需再有五人倒戈,法案即可通过。

但民主党人似乎并未退缩。

多数人团结要求延长将于年底到期的《平价医疗法案》补贴,并推翻特朗普税改移民法案中对医疗补助计划的削减。

“我希望不会因为共和党和特朗普关闭这该死的政府而出现民众丧生。”内华达州温和派参议员杰克y·罗森坦言,这位摇摆州议员素来不以激烈言辞著称。

罗森直斥特朗普是个拒绝谈判、一意孤行的“巨婴”。

当被问及为何此次放任政府停摆时,参议员迪克·德宾(伊利诺伊州民主党)表示:“我们目睹了特朗普对这个国家的所作所为。”

重大风险

民主党拥抱停摆的战略绝非万全之策。

无人知晓停摆将持续多久,也不知最终哪个政党会为政府停摆承担骂名。

特朗普政府威胁解雇更多联邦雇员,这可能重创民主党的政策目标。

此举更与民主党过去反对政府停摆的立场背道而驰。

“他们的基本盘正逼着他们对抗特朗普。”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点评道。

经历过2018年共和党主导的停摆风波后,格雷厄姆断言“这场政治豪赌必将惨败”。

国会民主党人也清楚,管理预算局局长拉塞尔·沃特可能立即开始解雇联邦雇员,这将带来政治冲击。

昨日沃特宣布冻结纽约市180亿美元基建资金——被视为对舒默和杰弗里斯的报复——同时取消80亿美元影响16个蓝州的绿色能源支出。

据三名与会者透露,沃特还在与众议院共和党人通话中表示,未来数日将解雇联邦雇员,低收入妇婴营养计划资金也将于下周断供。

“这是赤裸裸的政治报复。”众议员亚历山德里娅·奥卡西奥-科尔特斯(纽约州民主党)斥责,“我们有义务抵抗这种腐败行径。”

共和党或遭反噬

据多名知情人士透露,民主党普遍认为大规模解雇将引发民愤,根据此前特朗普政府裁员时的民调,选民会将矛头指向共和党。

众议员皮特·阿吉拉尔(加利福尼亚州民主党)更进一步指出,从新泽西通勤至纽约的基建工人被解雇,可能影响下月新泽西州长选举。

代表大量联邦雇员的各州参议员也对特朗普“大规模”解雇威胁表现镇定。

“联邦雇员告诉我,这届政府上任以来他们一直面临缓慢裁员。”中间派参议员马克·华纳(弗吉尼亚州民主党)表示,“他们希望我们反击。”

上月唯一投票支持共和党维持政府运转的众议员贾里德·戈尔登(缅因州民主党),昨日谴责领导层听信“极左团体”进行政治表演。

“停摆正在伤害美国民众和经济,讽刺的是这反而赋予总统更大权力。”他直言。

医疗政策博弈

共和党人对民主党立场深感震惊。

众议院议长迈克·约翰逊(路易斯安那州共和党)与参议院领袖图恩已提出相对直接的持续决议案,为政府提供七周资金,并包含议员安保经费。

“我们的民主党同僚这几天在庆祝他们投票导致政府关门,”图恩对记者表示,“何其讽刺。”

值得注意的是,共和党领袖表示愿在政府恢复运转后协商延长医改补贴。

但民主党拒绝相信此承诺。

“他们说‘以后’其实就是‘永不’,”舒默周二与特朗普会晤后强调,“我们必须现在行动。”

与半年前相比,民主党内部空前团结。当时舒默争取到足够票数维持政府运转,却因未能迫使共和党让步而遭党内批评。

此次杰弗里斯与舒默早早制定共同战略并保持密切沟通。

共和党通过削减医疗补助的税改移民法案,促使民主党要求其在医疗政策上妥协。

舒默周三透露,过去一个月内部民调持续显示选民会将停摆归咎于特朗普。

虽然选民在多数政策议题上更信任共和党,但医疗领域更倾向民主党。

《纽约时报》最新民调显示,独立选民归咎特朗普的可能性翻倍——但总体而言两党在僵局中责任均等。

时移世易

在舒默与杰弗里斯举行联合记者会后,众议院民主党人对坚持立场信心倍增。

周二特朗普发布伪造视频,篡改舒默关于移民福利的发言,给杰弗里斯P上墨西哥草帽,反而强化了民主党抗争决心。

“那个视频让群聊炸锅。特朗普根本不认真对待此事,这激励了我们包括温和派坚守立场。”一位匿名众议员透露。

“世界已经改变,”舒默周三在参议院指出,共和党减税法案削减医疗补助,政府更单方面取消国会拨款,“这项法案从未经过两党协商。”

当被问及是否相信舒默能团结党内反对不含医改补贴的拨款法案时,杰弗里斯斩钉截铁:“当然。”

共和党攻势

共和党自信掌握主动权,因其提出简单明了的拨款方案为立法留出时间。

但众议院共和党领袖在周二的电话会议中要求成员避开医疗话题,因民调显示只有回避此议题才能争取选民共鸣。

领导层还要求共和党人积极控诉民主党人过去批评停摆、如今制造停摆的双标行为。

共和党国会委员会已针对25个脆弱选区的民主党众议员启动广告攻势。

“国会民主党人为满足极左基本盘将国家拖入又一场鲁莽的停摆,这就是事实。”约翰逊昨日声明。

——玛利亚娜·阿尔法罗、卡迪亚·戈巴与西奥多里克·迈耶对本文亦有贡献。